文画旅人

10/4 似曾相識燕歸來
◇不得不佩服這自然界看似不起眼的燕燕建築師，竟可以不費一釘一栓，只憑「口水」和殷勤勞作，便可以完成這何等神奇牢固的家！◆

■老街屋廊下
這一天，五月豔陽普照，我們暢遊北埔老街，吃完了美味的客家板條、紅醩鴨肉冷盤等，便在附近閒逛走走。北埔街道的天空有燕子來回盤桓，偶也聽得呢喃發聲傳訊，甚至在屋簷廊下竄進竄出！

走進廊下的我們順著燕子飛入的視線，抬頭一看，哇！住戶走廊的靠牆樑上附築著鳥巢，那樣子正像只被縱剖開的淺褐色碗！牢牢的吸附在高處牆緣，真是令人為之讚嘆！

連續幾戶都是同樣的景觀，想必那對面的樓房廊下也是如此這般吧！街道的上空，飛翔的燕隻們展翅忙碌地來來回回，紛紛低俯向左右兩排住家廊下竄進飛出，燕窩裡的雛燕們吱吱喳喳地大張著好像怎麼都餵不飽的口，等著辛苦覓食的爸媽來回殷勤餵食！

當戶西藥房的老闆娘，十分和善地與我們這對好奇的外來遊客話家常地說道：每年春夏都會有燕子回來住呢！鳥巢裡每年大概會前後孵養兩窩的小燕子，成鳥每天就這麼地依次餵牠們的寶寶，直到小燕子羽翼豐滿之後，便自動紛紛飛離巢穴獨立生活；這些鳥巢我們也不去破壞它，就這樣任它們吸附在牆上，即便是燕去巢空的「空屋」，就這麼閒擱著，待來年此時，仍然還可以徵得飛燕來居的哦！然後又再繁衍牠們的下一代，生生不息－－

■人鳥也同居
想必隔年歸巢的住戶應該也會將舊巢翻修整理過吧！不得不佩服這自然界看似不起眼的燕燕建築師，竟可以不費一釘一栓，只憑「口水」和殷勤勞作，便可以完成這何等神奇牢固的家！更是讚嘆造物者所賦予萬物生命之奇妙！

目睹此情此景，終能體會為何用「燕爾」來形容「新婚」了！新婚不但是欣喜的，而且也寓有孕育生命的希望和責任！瞧這盈盈燕隻，尚且不忘哺養幼雛，認知生命的傳承本是責無旁貸！

巢裡的小燕子，還真是懂得生活常規，便便的時候，會把屁股轉朝向外，然後來個自由落地！牠們可是很遵守生活公約的哦！鄰戶人家倒也體察鳥情，在鳥巢下方的地面上為牠們擺了一個紙盒，正好可以準確的盛接鳥兒們的「肥料」！那西藥房廊下停放的私家轎車，也因有燕來居而稍作遷就地挪動了停車的位子，不與鳥屎爭地盤啊！好讓牠們盡情地在自家樑牆上自由自在地住宿起居；這真是一幅生動有趣的人鳥相處奇景！難怪北埔老街被列入了「觀光景點」囉！

■心寬鳥自來
真正善心的人，是不求回報而有仁厚宅心度量的，他們既不樂與人津津計較，那麼更何況是對鳥呢！或許也正因這般不喜計較的寬厚善性，連鳥都樂於安心信託的年年遠道來居，所以也就有一般人所遇不著的「奇遇」了！難怪世人總愛以「積善人家慶有餘」的詩句來張貼門聯了。是啊！生活中多多益善的歡喜事兒誰人不愛呢？只是先決條件，或許還得端看自己是否是個真正有度量的「積善」之人了。

詩云：「舊時王謝堂前燕，飛入尋常百姓家。」貴如王導、謝安者般權傾一時的奢華宰邸之家，僅是那戶外的堂煌高樑便也足以庇蔭群燕築巢安居了；只是時代變遷，人事遞換，燕兒縱不識富貴權勢，但也知築巢安危罷！如今即便是尋常百姓如你我，也未必能戶戶吸引有燕來巢吧！

我轉念收拾起興奮的相機，唉！只為了滿足今日一時的驚喜，我那相機伸縮鏡頭，乍看下還真像是另類獵槍！在這等待捕捉鏡頭的拍欇過程，一隻燕鳥衝回廊下驍勇盤旋護巢示威！另巢的成鳥也按耐不住等待的安危，快速的回巢餵雛，旋即迅速倉徨地機敏飛去！真是天下父母心啊！謝謝牠們愛兒心切之情，題供了我親愛情深的畫面，於是提意挪足離去，解除這外來客的不明警報！還是讓燕子爸媽們安心地盡牠們的職責吧！

■和睦自美善
你瞧！還有一窩的小燕子們，不知道是意識到「處境」不妙！還是久候不到暫時避避風頭不現身的爸媽，誇張的小嘴也張得有夠累的了，或是已經吃飽了？於是統統縮回巢內，只微微略見午睡打盹的小頭，似乎無知無愁地璊顸一晃！與其說是感受父母稍久不返的驚怯，毋寧相信這是年幼不解安危的和睦幸福！縱然巢外生變，那就瑟縮巢中，與手足們更緊密地擠在一塊兒吧！這一家的小燕子生活作息可真是規律而有教養啊！你看！其中一隻小燕兒突然熟練地轉身，小屁股向外一翹，噗咚！「肥料」落地！然後又轉身縮回窩裡歸位－－

詩也云：「似曾相識燕歸來，無可奈何花落去。」意思是説，今年飛回的燕子，看起來跟去年離開的燕子，看似沒有什麼兩樣；但是今年新開的花，卻很肯定的和去年早已謝落的花朵是不同朵的。詩意裡大有景物依舊，人事已非的感傷涵意，以往讀來不免令人悵然若失！

但是，今日的妙景，卻只生驚歎！沒有絲毫傷感，四面除了現代建築，不但是無處見落花，也無新舊交替之人，好來憑添神傷！就這樣，我們這對夫妻欣然相挽離去，為這都市中人平生所不易見著的感性景觀雀躍不已！

更是由衷地佩服那些飛行高空的燕鳥們，在城市上空覓食，肯定要比郊野更艱險困難！不知燕鳥們，是否也體會得都市中人「居大不易」的心情呢？

生活片語◇◆
「看哪，弟兄和睦同居，是何等的善，何等的美！」 詩篇一三三章1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