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画旅人

默想片語◇◆

「你們藉著祂，信入那叫祂從死人中復活，又給祂榮耀的神，叫你們的
信和盼望都在於神。」        彼得前書一章21節

一位老奶奶 

◇雖然妳不記得我了，但我喜歡妳現在這個樣子，看起好平靜清澈，煩憂消逝。◆ 

◆斷層的記憶膠捲 

「~奶奶！」我一直都是這樣稱呼您的。

雖然沒有什麼血緣的關係，然而十幾年前，就一直是這樣稱呼了。

喜歡這樣子稱呼，覺得親切。

當樓層的電梯門一打開，映入眼簾的是一桌麻將！

三個輪椅上的白髮人，一位黑髮護理者，顯然是三缺一。

「──人生七十搓搓麻將，

八十曬曬太陽，九十躺在床上──」
 

奶奶！躺在床上的妳，還是很漂亮的。

躺在床上接受提議，為我們唱著幾十年前得救時唱的詩歌，

唱了又唱，別是一番韻致──

從頭到尾，都沒問說：「現在幾點了？」

顯然時間之於妳，早已不需要存在了。

一如站在妳眼前的我，也已模模糊糊的正在退出記憶的檔案。

「我現在犯糊塗了，好些人都不記得了──」妳幽幽徐徐地說。

會重複問說：「我現在幾歲啦！」然後將確定答案記住，一會兒作答。

過一會兒就提醒自己說：「都快一百歲了，愛犯糊塗了！」

溫順的標誌笑容，一直沒變。

雖然妳不記得我了，但我喜歡妳現在這個樣子，看起好平靜清澈，煩憂消逝。

人生記憶膠捲的中段部份，悲歡歲月的急流匯萃，對妳而言已然顯示灰白斑斕了，

清析的是年輕時和同儕間的旗袍做活；然後就虛線斷層的點綴到現在的安養平靜。

◆安養歲月有溫情

安養院裡的老人家們，個個白髮蒼蒼，現在的您挺「帥」氣的！

頭髮被打理得極短，很方便整理。

這兒的老人家每一個人都配備一台輪椅，

即便不坐，也推扶著它用來穩妥走路。

但在這個樓層的住戶，可以推著輪椅步行的寥寥可數。

輪椅的兩個穩穩大輪子，如今就是老人家們的兩條腿了。

但你們的雙手，卻也不一定有能力為自己轉輪前行。

安排配置的護理人員，成了你們的雙手──

為你們舖被、梳洗、翻身、餵食－－

在這裡的人生，再次回歸到最起初。

生命中最基本的吃喝拉睡，以最簡單的方式進行著。
 

記憶裡的重要人物，清析的只剩三個，他們是這許多年來最探視照顧妳的人，

雖然沒有血緣，但都是神家裡的親人，真摯關懷著您。

其中的一個年長姊妹說她去年因盲腸開刀，竟引發腹膜炎，差點喪命見主！

而在那生死一刻，她最掛心的人卻是您，不是她自己！

她迫切跟主禱告說，她現在還不能到主那裡去，

因為還有一個比她更老邁的姊妹，還很需要她照顧──
 

康復後的她，比以前更硬朗。

您一直都最喜歡她調泡的五穀芝麻糊。

◆無慾無求便應心
 

我們這一家都搬離十年了，這一陣子突然掛心要快回來看看您。

今天的您比兩週前精神些，可以端坐在輪椅上，在大廳和其他的老人家乖乖地休閒著。

一面牆上貼著你們的美勞作品，這兒是臥虎藏龍的，誰人不曾年輕過。

另一面牆的電視銀幕播放著連續劇，但除了電視對白聲，幾乎聽不到什麼交談笑語，
是不是連說話都覺得累呢？
 

現在的您「無災無病，一切應心」了，人生的一切災難都過到腦後以外了。

唯獨跳脫不開的是，生命中歲月不怠無可避免的老化──

現在的您是快樂的，無慾無求，樣樣都好，問什麼，都說「好。」

吃，好。住，好。睡，好。穿，好。對每人每事都覺得「好。」

雙眸純真似孩童，嘴角總掛著一枚上揚微笑，各指向兩點鐘、十點鐘的方向。

今天天轉涼，褲子顯得單薄了，腿都冷冷的，您卻很平常的說：「涼慣了，沒關係！」

毯子蓋在下半身，您一點沒反對。

多年前的一幕景象，晃過眼前──

那一次我們夫婦同往探視，您頭腦清明，溫柔的神情中抹除不了一抹喪偶愁容。

臨走，一直倚在門前欄杆處目送我們離去的身影──

幾度回頭不忍。

對於孤苦老者而言， 人來是歡，人去是悲。

奶奶！我喜歡妳現在的樣子，不需要想起我是誰。

您當時作的包子真美味，我記得的。

人世一程，其間的悲歡怨滿，如今的您全數通過了。雖然一生沒有自己的生養。

然而，誰到底是誰，至終都已不重要了。

但深知會最清楚一件事，那就是耶穌愛妳。

默想片語◇◆ 

「你們藉著祂，信入那叫祂從死人中復活，又給祂榮耀的神，叫你們的
信和盼望都在於神。」      彼得前書一章21節